- 对照翻译:
有一言,而可终身行之者乎?
有一个字,可以终身遵照它去做的吗?
圣门高第,固尝有如是之问矣。
孔子的弟子,曾经有这样的疑问。
近代有行之者,司马君实之类是也。
近代有践行“一言”的人,司马光这一类人就是这样。
盖人之一生,苟有得于一言而合于道,则其生平精神、心术、凡见诸行事者,莫不于此取则焉。
因为人的一生,如果能够得到一个与道相合的字,那么他的精神、认识事物的方法和途径、以及一切显现在他的行为中的东西,没有什么不以此为准则。
故虽一言也而可胜用哉!
因此,虽然只是一个字,也完全够用了啊!
君实之于实,自为儿时至于相天下,终始惟一言也,然则守约之道,顾不至当欤?
司马光对于“实”,从他小时候开始一直到担任宰相,始终践行这一个字,既然这样,那么这种简易可行的方法,难道不是很恰当吗?
吴君礼逊,佳子弟也,学殖之务,尤孜孜焉。
吴礼逊,是一个很优秀的后生,学问上的事,他十分勤勉。
尝请于予曰:“
曾经向我请教说:“
吾于逊一字也,深有慕而未能愿,仍逊以自号,何如?”
我对于字,十分向往却未能到达这样的境界,仍然以‘逊’给自己命名,怎么样?”
余曰:“
我说:“
旨哉言乎!
这个字好啊。
非所谓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?”
不就是人们所说的一个字却可以终身践行它的字吗?”
夫逊也者,吾党之士入门第一义,出门第一程也。
逊,是我们读书人进入圣门学习的第一美德,离开圣门经历世事的第一规范。
在《礼》“入学鼓箧”,即以逊为先。
在《礼》中,有“入学鼓箧”的仪式,就把逊作为根本。
《说命》亦曰:“
《说命》也说:“
惟学逊志。”
谦逊好学。”
盖吾之于道,慊然如有所不知,而后人告我以知;
因为我们对于道,不满足的样子如同什么都不知道,而后别人告诉我使我得以明白;
退然如有所不能,而后人告我以能。
谦卑的样子如同什么也不能胜任,而后别人告诉我使我得以胜任。
谦以受道,抑以从人,兹非入门之第一义乎?
通过对人谦逊来接受道,通过克制自己来遵从他人,这难道不是进入圣门的第一美德吗?
夫子曰:“
夫子说:“
义以为质,而逊以出之。”
君子将义作为根本,又用谦逊的态度来表达。”
义之在人,犹物之有干也。
义对于人的价值,如同躯干对于物的价值一样。
然辞焉而弗婉,色焉而弗愉,则严者愈严,而义有不可直遂者矣。
但是,如果一个人说出的话不委婉和顺,表现出的神色不和悦,那么原本严肃的事情就显得更严肃,从而义就不能顺利实现了。
婉辞足以达意,愉色足以致和,兹非出门之第一程乎?
委婉的言辞足够用来表达心意,和悦的神色足够用来使人事和顺,这难道不是离开圣门经历世事的第一规范吗?
今吾礼逊学道,则犹升堂而望入室者也。
如果我们秉持谦逊的态度,学道就能由浅入深,达到更高的水平。
涉世则积跬步,而至千里者也。
经历世事就能积累点滴,到达更远的境界,如果舍弃谦逊的态度,我们又依照什么来前进,怀着什么来前行呢?
虽然,逊以出之,又不可不信以成之也。
尽管这样,用谦逊的态度来表达它,又不可以不依靠忠诚守信来成就它。
信以成之,则如君实之守其实而后可也。
依靠忠诚守信来成就它,就如同司马光坚守他的“实”而后才能成事一样。
孟子曰:“
孟子说:“
孟施舍之守气,又不如曾子之守约。”
孟施舍的养勇,只是保持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,又不如曾子的方法简易可行。”
吾于是亦云。
我对此表示认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