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[选自《杜诗详注》卷七,759年(唐肃宗乾元二年)春,已经四十八岁的杜甫,由左拾遗贬为华州司功参军。他离开洛阳,历经新安、石壕、潼关,夜宿晓行,风尘仆仆,赶往华州任所。所经之处,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,这引起诗人感情上的强烈震动。于是就其所见所闻,写成这篇不朽的诗作。] 暮
- [暮:在傍晚。] 投
- [投:投宿。] 石壕
- [ 石壕:今河南三门峡市东南。 ] 村,有吏
- [吏:官吏,低级官员,这里指抓壮丁的差役。] 夜
- [夜:时间名词作状语,在夜里。] 捉人。
- 日暮时投宿石壕村,夜里有差役来强征兵。
- 老翁逾
- [逾(yú):越过;翻过。] 墙走
- [走:跑,这里指逃跑。 ] ,老妇出门看。
- 老翁越墙逃走,老妇出门应付。
- 吏呼
- [ 呼:诉说,叫喊。 ] 一何
- [ 一何:多么。] 怒!
- 差役喊叫得是那样凶狠。
- 妇啼
- [啼:哭啼。 ] 一何苦!
- 老妇人啼哭得是那样悲伤。
- 听妇前
- [前:上前,向前。 ] 致
- [致:对……说。 ] 词
- [前致词:指老妇走上前去(对差役)说话。 ] ,三男邺城
- [邺城:即相州,在今河南安阳。 ] 戍
- [戍(shù):防守,这里指服役。 ] 。
- 我听到老妇上前说“我的三个儿子去参加邺城之战。
- 一男附书至
- [附书至:捎信回来。书,书信。至,回来。 ] ,二男新
- [ 新:最近,刚刚。 ] 战死。
- 其中一个儿子捎信回来,说另外两个儿子刚刚战死。
- 存
- [存:活着,生存着。 ] 者且偷生
- [ 且偷生:姑且活一天算一天。且:姑且,暂且。偷生:苟且活着。 ] ,死者长已
- [ 已:已:停止,这里引申为完结。] 矣
- [长已矣:永远完了。 ] !
- 活着的人姑且活一天算一天,死去的人就永远不会复生了!
- 室中
- [室中:家中。 ] 更无人
- [更无人:再没有别的(男)人了。更:再。 ] ,惟
- [ 惟:只,仅。 ] 有乳下孙
- [ 乳下孙:正在吃奶的孙子。 ] 。
- 老妇我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,只有个正在吃奶的小孙子。
- 有孙母未
- [未:还没有。 ] 去
- [ 去:离开,这里指改嫁。 ] ,出入无完裙
- [ 完裙:完整的衣服。 ] 。
- 因为有小孙子在,他母亲还没有离去,但进进出出连一件完好的衣裳都没有。
- 老妪
- [老妪(yù):老妇人。 ] 力虽衰
- [衰:弱。 ] ,请从吏夜归
- [ 请从吏夜归:请让我和你晚上一起回去。请:请求。从:跟从,跟随。 ] 。
- 老妇虽然年老力衰,但请允许我跟从你连夜赶回营去。
- 急应
- [应:响应。 ] 河阳
- [河阳:今河南省洛阳市吉利区(原河南省孟县),当时唐王朝官兵与叛军在此对峙。 ] 役
- [急应河阳役:赶快到河阳去服役。 ] ,犹得
- [ 犹得:还能够。得:能够。 ] 备
- [备:准备。 ] 晨炊
- [晨炊:早饭。 ] 。
- 赶快到河阳去应征,还能够为部队准备早餐。”
- 夜久
- [夜久:夜深了。 ] 语声绝
- [绝:断绝;停止。 ] ,如
- [ 如:好像,仿佛。 ] 闻
- [闻:听。 ] 泣幽咽
- [ 泣幽咽:低微断续的哭声。有泪无声为“泣”,哭声哽塞低沉为“咽”。 ] 。
- 夜深了,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,隐隐约约听到低微断续的哭泣声。
- 天明
- [明:天亮之后。 ] 登前途
- [ 登前途:踏上前行的路。登:踏上。前途:前行的路。 ] ,独
- [ 独:唯独、只有。 ] 与老翁别。
- 天亮后我继续赶路,只能与返回家中的那个老翁告别。